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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圍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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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死了,哥哥走了,父親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失蹤了,或許他也去了人間,或許他不想見到我,或許他離開了這片令人傷心的地方,去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,總之,奶奶死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,倒是我每次去和哥哥練功的瀑布都會遇到那只調皮的灰色鳳尾蝶----憐。有一次,她將花粉幻到自己的身上,像彩虹那般。

“你看,好看嗎?我把花的顏色幻在了我的身上。”她開心地笑著,我也對著她笑。

“為什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?”

“因為這樣別人就看不出我是灰色的了,別人就不會罵我笨了。”聽了這句話,我知道她還是無法釋懷,正視她那象征著愚蠢的體色。

“我喜歡灰色的憐,不喜歡五顏六色的憐。”我笑著說,

“我的朋友憐是一只灰色的鳳尾蝶,不是一只色彩紛呈的鳳尾蝶。”她哭了。

“他們說我笨,雖然上次我說過我不是笨蛋,但是我跟他們講的時候,他們說灰色就是笨蛋,永遠也改變不了,所以我才……嗚……”她抽泣著。

“我教你咒術。”她望著我,瞪大了雙眼,然後突然飛起來,在瀑布下亂竄,看著她那麽高興,我的心也跟著舒暢起來。從那天以後我就開始教憐各種各樣的咒術,她學得很慢,幾天都不能控制好靈力使出咒術,但她很努力,不停地練,就算有時被彈回來的咒術打傷也沒有停止,見到她那麽有幹勁兒,我想起了哥哥教我咒術那會兒,也和憐一樣傻。可是,我萬萬沒有想到,我最好的朋友,我唯一的朋友,竟然也是因為我而死。

一天,憐對我說,她的法力增強了好多,她告訴她的母親我的存在,於是我便被邀請到憐的家裏做客,可是問天下誰會讓一只冰藍色的妖狐去他家做客呢?除了傻傻的憐。我知道,這是一局鴻門宴,是有人在背後算計的陰謀。

到了那天,我遲遲地到了那裏,憐的母親是一只棕色的鳳尾蝶,對人溫柔,善良,卻因為棕色也代表著愚蠢而處處受到排擠,聽憐說她的父親不知為何在前天的早上被抓走了,而憐的母親卻在這個時候

邀我作客,我預料到了什麽,因為在我進林子的時候就感覺到撲面而來的騰騰殺氣。

憐的母親摘來一籃水果,緊張地說,

“這是我在山頭摘的,很新鮮,你,你別客氣啊。”你聲音極其膽怯,憐好奇地問。

“母親,你怎麽了?”她的母親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,不知所措地說,

“沒什麽,外面沒有人要殺你。”

“母親,你在說什麽呢?”

“憐,別問了,我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。”聽了憐母親的話,我肯定了我的猜測,一幫魔獸肯定抓了憐的父親威脅她的母親引我來林子裏好趁機殺我。

“咒,怎麽了?”憐見者她的母親泣不成聲,不解地看著我,我頓感一陣強大的魔力沖向這間繭屋,我撐起結界將我們三人保護起來,只見繭屋剎那間被撕得粉碎。

“啊!”憐大叫,緊閉著眼睛,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,看見只剩下繭角的屋外出現了一群魔獸,而她的父親雙眼閃著靈異的兇光,虎視眈眈地盯著我。

“父親。”憐看著她的父親,再不解地望著我,我感覺到她在發抖,可她提起勇氣想飛到她父親的身邊被我攔了下來,

“憐,別靠近你父親,他被巫獸施了法,迷住了心竅。”

“啊?我怎麽聽不懂啊,什麽迷住了心竅啊?”憐似乎越發地糊塗,沒等憐弄清楚,她的父親就在巫獸的控制下沖了過來盡管是灰色的鳳尾蝶,在巫獸的控制下也是很可怕的,因為不管什麽傷到他,他都不會有任何痛楚,就算要他殺了自己也一樣,猶如一具行屍走肉。

我的結界在憐父親猛烈地攻擊下,越來越薄弱,若我收起結界,只需要一下,憐和她的母親就會死在自己至親的手裏,這種痛楚我感受過,就像是因為我而害死奶奶和母親一樣,我不忍心,我不想憐受到任何傷害,可是那力道實在是,

“遭了。”憐的父親突然攻破了結界,電一樣地沖向我,那蝶眼的迷光,緊繃的身體。

“父親,不要。”

“勇。”我聽見憐母女倆驚叫。我的周圍突然出現一道結界。

“這是……這是奶奶的結界!?”對,是奶奶的結界保護了我,將勇彈開,這時憐奮不顧身地飛向勇,

“父親,父親,你怎麽了?”

“憐,快回來。”我大叫,我不是跟她說過她的父親已經喪失理智了嗎?可我還是沒能拉回憐,憐就在她父親碩大的翅膀下像隕石一樣落下地面,我看了看傷心的憐,又轉身尋找著那只可惡的巫獸,在哪兒,到底在哪兒?這麽多的幻魔獸,到底那只才是控制勇的巫獸,我靜靜地感受著從周圍流動的靈力,有了,在樹上,是樹上那只拿著蠱心杖的巫熊,他那不停念叨的著奇怪巫文的嘴,真讓人惡心。我飛快地沖向他,兩只使蛇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向我沖過來。

“天雷咒。”我晃動著身體急流一樣得繞過去,劈死那兩條使蛇,直沖巫熊。可是天空出現一道封印八卦陣向我壓下來,我全力想頂回去,這時其他的幻魔獸都將靈力輸在這道八卦上,我感覺就像是頂著一座山,聽著巫熊那喋喋不休的巫文,我心煩意亂,心煩意亂,心煩意亂……

“啊。”我的身體裏頓時不知從哪裏來的勁,那股氣力,不斷地湧上我的身體,灌入我的血液,直沖我的腦門,一下子破了那封印八卦。

“老妖怪,給我閉上你那令人惡心的嘴。”我施用了火鳳咒,將靈力幻成一只巨大的火鳳,箭一樣地飛向巫熊,他突然睜大了眼睛,像夜裏突然出現的鬼一樣,火鳳被幻滅,然後他大聲地念起咒,這時我突然聽見憐驚叫著喊他的父親,難道她又……

我猛一轉身,看見勇從天上掉了下去,眼睛裏不再閃著靈異的兇光,而是灰色的眼眸,只是須臾,勇又變成了巫熊的傀儡。

“憐,小心!”勇又打開了憐猛地沖向我,我沒辦法只有迎上去,在空中和他恣意的交手。

“劍葉咒。”這咒術不是用來攻擊勇的而是用來攻擊其他魔獸的,尤其是巫熊,除了殺死他之外,沒有別的辦法能讓憐的父親清醒了,可是出乎我意料的事發生了。憐的母親突然沖向勇,把他拉到樹林之外的天空,臉上的表情像是下了什麽很大的決心似的,我望著黑壓壓的天空,心生壓抑。我看見巫熊,一揮蠱心杖,一灘棕色的血鋪天而下,透過血能看到勇眼睛靈異的兇光。

林下的地面多了幾處汙泥溝,只是那汙泥溝是棕色淋淋的血。憐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那從天而降的母親,沒有了飛翔的力氣,任由自己的母親從空中落下,有那麽一小會兒,憐反應過來了,在地上撲打著自己的翅膀,想要飛起來去接住她的母親,可是因為受傷了,只能在地上掙紮,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就這樣落下來,在地上磕出“咚”的一聲悶響。她又開始撲打著翅膀到她母親的身邊,用頭蹭著她,推她,她卻一動不動。

“母親,母親……”她就這樣不停地叫著,不停地推著,聲音顫抖著,膽怯又執著,仿佛她確定她能夠叫醒她死去的母親一樣,我知道她想哭,可是她沒有哭,因為哭代表著她的母親真的被自己的父親殺了。我輕輕的落在地上走過去,看著她那迷茫,空洞,無助,害怕的表情,我忍不住悲傷叫了她一聲,

“憐。”

“咒,我母親睡覺的樣子好好看啊,翅膀上身上都有好多的泥巴啊,像我淘氣的時候一樣,跑到河裏玩兒,弄得全身臟兮兮的,對不對,對不對?”她笑著對我說,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我,她希望我讚同她的說法,她的母親不是死了而是睡著了,但她不顧我有沒有回答又開始推她的母親,叫她。我擡頭看了看漂浮在天空的魔獸,每一只都著,咧著嘴,奸笑著,我蔑視這令人撕心裂肺的一幕。莫名的憤怒沖上我的心頭,我電一般地出現在巫熊的面前,我看到他那驚訝的表情我奮力地用前掌狠狠地拍了他的頭一下,他便如隕石一樣墜落下去,在地上砸出了個坑,我飛快地沖下去,施了巨隕咒,將靈力聚在我的四肢上然後再狠狠地踏在他的身上,巫熊頓時一臉痛苦地張大了嘴,眼睛裏鼓出了血絲,然後暈厥過去,這時勇也無力地暈過去從天上落下來。

“轟”

天空猛一閃雷,照亮了所有魔獸的臉,他們的恐懼讓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。我躍上天空,飛到樹林上空,將雷電幻於一身,那藍色的雷電像我的毛發,藍得眼睛都在閃,閃出哥哥的身影。

“哥哥,這是你教我的禦雷咒。”我繃緊了身體,將雷電駛向樹林,然後迅速用結界護住憐一家人。

“轟——”

一陣塵煙過後,腳下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中出現一塊滿目瘡痍的空地。

“那是……”我飛快地飛下去,一只巫熊正用他巨大的腳掌踩在憐的頭上,憐痛苦地喘不過氣。

“哈哈哈……九尾,怎麽樣?還沒想到我還有這招吧。”巫熊一臉的得意,讓我更加覺得惡心。這時勇醒了過來,他吃力地拍了拍翅膀。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。

“惠……憐兒……”

“父……親”憐吃力地叫著。

“巫熊,你這王八蛋。”勇想沖向巫熊,可是因為剛才的打鬥已經耗盡了體力和靈力,根本沒辦法再動。

“為什麽?為什麽我會這麽累?”

“想知道為什麽你那麽累嗎?想知道嗎?我告訴你,是你把你的力氣都用在殺你的妻子上了。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什麽?”勇看著躺在地上的妻子,一臉的驚詫,好像想起自己在受控時的事,眼淚不自覺地從他的眼裏湧出來,像捅漏的淚海。他突然用淩冽的眼神狠狠地盯著巫熊,說,

“巫熊,我要你償命。”

“償命?”巫熊用力地用腳摁了一下憐,

“還償不償命?”

“巫熊,你放了她,我換她。”我說。

“你換她?哈哈哈哈……。你當我跟他們一家子一樣是笨蛋啊。你看清楚我可是橙色的毛發,不是棕色,你換她?我還活得了嗎?啊?”

“那你想怎麽樣?”

“你,殺了他。”他指著勇說完又指著我。

“不可以,父親不可以,父親,不要。”憐傷心地又著急地在巫熊的腳掌下掙紮著撲打著翅膀。我不知道該說什麽,但是我知道憐的生命就掌握在我的手裏。我壓制住我的憤怒,

“憐的父親,動手吧!”

“什麽?”勇詫異地看著我,仿佛不敢相信這話是我說的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哼~,好小子,夠氣魄,可惜你是被詛咒之獸。若你不是,我可真想和你做朋友。”

“謝了,那我們就做冤家路窄的朋友,如何?”

“好啊!”巫熊笑著,瞬間用迷異的眼光看著勇,眼睛裏泛著紫色的光。

“啊~”

“父親。”憐大叫,看著自己父親又變成了傀儡。

“妖狐,怎麽樣?你是要這只小蝴蝶的命,還是自己的命,想好了?”

“動手吧。”我毫不猶豫地說。

“不要,咒,咒,你快走,不要管我,我……”

“憐,我們是好朋友,對不對?既然是好朋友我怎麽會不管你,憐,你要記住,我們不是為了別人眼中的自己而活,而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那個自己而活。沒有人規定笨蛋不能有朋友,也沒有人規定笨蛋學不好法術,只要你相信你可以,你就可以。”

憐哭了,像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,以前她哭的絕對沒有這一次痛快,我知道她已經接受了自己是一只灰色的鳳尾蝶的事實。我站穩了腳,說,

“動手吧。”

“啊!不要啊!”巫熊念起咒語,勇便不停地對我施咒,可是都被奶奶的風靈結界給彈開了。

“你竟敢反抗?!”巫熊又用力地摁了憐一下。

“這結界不是我設的。”

“少廢話。”

“你才……少廢話。”憐吃力地說,嘴上念起咒來,巫熊看了,譏笑道,

“喲~,灰色的鳳尾蝶也會咒術啊?”我看著漸漸發光的憐,我笑了,對著巫熊輕蔑地一笑,

“小心哦!”他剛一低頭,憐就使出了地角咒,巫熊的周圍突然出現石針環刺進巫熊的身體裏,將他撩到半空中掛著。

“為…。為什麽?這怎麽……可能?”他瞪大了眼睛,使即將脫離他控制得勇又變得兇殘,迅速地向我沖來,我並無任何戒備,因為他再怎麽厲害的咒術都不會對我怕產生任何影響,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,憐突然沖過來擋在我的身前,受了他父親那一擊,癱倒在地,而巫熊這時也耗盡精力,撐著心有不甘的眼睛死去。勇醒了。

早已是小雨紛飛,遮不住的風吹得它亂舞,簌簌的葉聲唱起悲傷的歌。

“轟”

雷聲越來越大,是在咆哮嗎?還是在為我感到悲傷。

“咒……咒……。”我跑過去,

“我在這兒,我在這兒,你怎麽樣?怎麽樣?哪裏痛啊?”

“我的心好痛。”我突然流淚了,心裏壓抑不住的難過,心酸。

“不會痛的,你父親在,我也在,你不會有事的。”

“我會死嗎?”憐哭了,眼睛裏充滿了害怕,像個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。

“不會的,不會的。”我努力壓抑住我的心痛。

“憐兒。”我尋聲望去勇,兩眼空洞地拼命地飛過來,落在憐的身邊。

“父親,我……我好想你啊。”

“父親也想你,父親也想你,來,讓父親看看我們的憐兒長大了些沒?”說完,憐的父親用自己觸須接觸著憐的觸須。可是憐好像越來越沒有力氣似的,雙眼失去了眼神,越發地飄渺空遠,像看到了很遠的地方。

“如果我還可以活下去,那該有多好,可是我快死了。”

“不會的,父親不會讓你死的,父親會綠瑩術,父親救你。”可是不管勇怎麽努力地使用綠瑩術都沒有起任何作用,我看的出,他根本沒能控制住綠瑩術,心急地痛苦起來。

“對不起,對不起,憐兒,父親太笨了,連最基本的治愈之術都控制不好。”

“不對,父親不是笨蛋,我和母親也不是,這是咒說的,只要……啊……只要……只要相信就會比別人優秀,所有我已經作好……作好打算了,下輩子……下輩子……我還要做一只灰色的蝴蝶,一只……一只努力的蝴……蝶。”說完憐的眼神渙散,瞬間一片朦朧。

“憐。”

“憐兒。”

我看著死去的憐,眼淚不停地往外湧,過去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似乎也隨著她的離開變得生動起來,像是虛幻中真實的故事,雖然抓不到,但是能感受得到,這個曾經意外闖進我生命裏的女孩,因為自卑受排擠而一個人玩耍,因為自卑而一個人哭泣,一直一個人承受著這上天無意的安排,她的天真,善良,活潑全都深深地埋在了我的心裏,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,憐,對不起,如果不是我,或許你也不會就這樣死去,或許我們就不該認識,甚至早該在第一天的時候我就不該理你,或許……現在說什麽都晚了,但是,真的對不起。

“你走吧。”勇看著憐,兩眼無光地對我說。我看著他,想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“謝謝你讓憐變得這麽堅強,但是你是一個不該出現在憐生命裏的人。”

“對不起。”

“該說對不起的是我,你那麽幫憐,我還這樣對你,但是……”勇屏住哭泣聲,狠狠地抽泣起來。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,我懂,他是對的,我真的是一個不該出現任何人生命裏的妖物。於是,我看了憐一眼,記住那甜蜜睡去的樣子,轉身離去。

一陣冷風吹來,吹起我的毛發,雨嘩嘩地下起來,像是哭了一樣,我徒步跨過一個又一個的屍體,身後一道閃電劈下來,只聽見“咚”的一聲悶響,然後我開始奔跑,一躍而起,想要離開這裏,離開這令人悲傷的地方,我知道背後一定發生了一件事,一定發生了一件事。我越飛越快,越飛越快,不知道什麽時候到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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